万浅藤

HAIL STONY FOREVER

【 “准备好了吗?”
    他把刀片架在史蒂夫轻轻颤动的喉结上。 】





        托尼走进来的时候,史蒂夫正在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。
        “下不去手?”他停在史蒂夫身后,调侃道。
        “你可把我吓了一跳。”他又说。
        史蒂夫始终没有回答他。托尼只好继续说下去,“我还以为罗曼诺夫会帮你。不过我得说,这是个正确的选择,没几个人敢把自己的脖子往她手底下送,不带刃的那种都不行。”
        史蒂夫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,随手把它丢到一边。“我只是没工夫在意这些事情。”他说,从镜子里瞥了一眼身后的人,又迅速移开了目光。
        托尼假装没看到这个。他上前两步,挨在史蒂夫身边半臂远,后者身形晃了晃,最后仍扎在原地没有离开。托尼于是又动了动,现在他们两个只有一拳的距离了。
        唔,或许是半拳。算上史蒂夫的份。
        好在盥洗室足够大。洗手台也是。
        史蒂夫微俯下身,拧开了水龙头。微凉的水流清洗着塞满泥土的指缝,冲刷过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,流淌过粗粝的指尖和掌心,然后他掬起一捧,抹了把脸,再抬起头时,胡须上沾满了细密的水珠,顺着脖颈流下。
        托尼沉默地看着,然后递过去一条毛巾,史蒂夫接过来,把脸埋了进去。
        “东西都在老地方,我没动过他们。”托尼建议道。停了一下,他又开口,声音里有些微的迟疑。
        “May I?” 
        所以这就是了:史蒂夫转过身来,眼睛半阖着,托尼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盒子,挖出一块膏体,打出丰富的泡沫然后涂在史蒂夫的下颌上。这个姿势让他们挨得很近,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,史蒂夫感受着从耳根延伸到脖颈的温柔触碰,鼻腔里填满了久违的气息——咖啡,烟草和机油,熟悉得几乎让他痛苦,又欣喜得几欲落泪,但最终他只是睫毛微颤。
        托尼涂得很认真,过去的日子里他没多少类似的体验,史蒂夫从来都把自己打理得很好,而托尼的胡子甚至上了保险,就为它那“精心优雅卓尔不凡”的造型——倒不是说他真的在意这个,毕竟他在实验室里一住三个月的时候也不是没让Dummy帮他剃过——但像史蒂夫现在这样的,粗硬,杂乱,虬结,他从没见过。
        这样满面风尘的,制服破烂的,他从没见过。
        两年了。
        托尼洗了手,拿了只蓝色的剃须刀出来,眼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史蒂夫之前随手扔掉的、满是锈迹的小刀片,他想了想,也把它捡了起来。
        “准备好了吗?”
        他把刀片架在史蒂夫轻轻颤动的喉结上。
        史蒂夫无声地笑了笑,温热的呼吸扑在托尼脸上,随后他睁开眼,注视着托尼棕色的眼睛,用口型对他说:
        “Always。”
        于是托尼比划了一下,最终决定从上面开始。微凉的刀面穿透厚厚的白色泡沫,挨着脸颊滑动,他做得很认真,也很小心翼翼,从史蒂夫的耳根开始下刀,向脸颊划去,然后是下颌,到脖颈的时候他停了一下手,及时避免了锋利的刀片划伤突然耸动的喉结。“老实点,大兵。”他说,无视了对方显然变得粗重的呼吸,然后继续。
        最后他来到了仅剩的那一部分;这时他们之间几乎再无什么遮挡,托尼的左手直接抚在了史蒂夫的脸侧,拇指按在唇角以作固定,右手持着刀片,以最精细最轻柔的操作经过唇上方那一窝小小的凹陷:现在史蒂夫的脸上光洁如新了。
        托尼半捧着史蒂夫的脸观察了一下,又仔细修理了那些细微的胡茬,这才满意地放下刀子。他想要撤下左手,却被史蒂夫一把抓住了,交叠的双手触在后者的侧脸,托尼别过头去,单手拿了之前准备好的毛巾,侧着身子别扭地想去拧水龙头,史蒂夫用空闲的那只手帮了他,然后他们一起用温水打湿了毛巾,再用它擦拭史蒂夫脸上残留的泡沫和胡渣。这时托尼的手离开了史蒂夫的脸,但两个人谁都没有松手。
        毛巾掉落在地,托尼伸出去拿须后水的手也被史蒂夫拦下。他们靠得太近了,那些人为刻意保持的,一人的半臂的一拳的半拳的愚蠢距离都消弭了,史蒂夫拉着托尼的手,又把他拉近了一些,粗哑的声音低低喊他的名字。
        “托尼。”
        他松开了托尼的手,紧接着就扶上了他的腰背,然后一路向上按住托尼的后颈,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。
        托尼的回应是举起的手臂和伸进金色头发的手指。他们急迫地把彼此拉进一个拥抱里,大口呼吸着属于对方的气息,然后将所有说出口的和无法出口的思绪都发泄在一个亲吻里,直到空气都用尽,直到胸腔泛起酸涩的痛苦,直到所有的分崩离析都消退,所有的失败和失去都尘埃落定,直到灵魂归位,他们降落在彼此的怀抱里。
        我还在这儿。他们对彼此说。
        我们在这儿。他们对自己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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